上海火车站深夜传来《关睢》之声
夫人与其他两位老师赴京学习国医归来,23:40到达上海火车站,我亲自驾车前往迎接。
忙了一天,当天的功夫读书会打卡尚未完成,寻思着在车上诵读打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,于是提前到22:30到达火车站南广场前的停车场。
外面飘着蒙蒙细雨,透过雾气氤氲的车窗望去,广告牌光和霓虹灯光在湿润的地面反射下把夜幕点缀得五彩斑斓。
此情此景,一个人躲在狭小的空间里吟诵《诗经》、《学记》和《孝经》当是别有一番情趣!
我先读了五遍《孝经》第1—11章,录音并完成功夫读书会提升班的打卡。接着读了三遍《关睢》和《学记》,准备录音完成《学记》班的打卡。
正在这时,一道微光从车窗透射进来,抬头望去,但见“上海站”三个大字异常明亮。我顿时突发奇想,何不以此为背景用视频的形式打卡呢?
于是,我手持手机玩起自拍来。背后广告牌发出的强光让画面的背景一片空白,加之近距离镜头下严重变形的脸,这个画面实在有碍观瞻。
我试着不断移动地点皆未果,后来发现广场角落的一排电话亭,把手机固定到那里,应该可以拍出比较满意的画面来。
只是那里地处偏僻,树影笼罩,在行人稀少的午夜显得几分幽深。也别无选择了,就去那里吧。
开始录音了。没有带书本和文稿,需要全程背诵。
《关睢》勉强能背,录制时需要全神贯注,尽管身后有时而穿梭的行人,我都熟视无睹,自我陶醉的吟诵之声盖过了周遭的嘈杂声,没想到很顺利地背诵完《关睢》。
倒是《学记》我已读过749遍,虽已烂熟于心,但出乎意料的出现了几次卡顿。因为熟练所以心情放松,杂念也随之而来。
“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。”越是夜深人静,吟诵的声音就越发响亮。
觉得进入状态的时候,偶然感觉,眼睛的余光中有个久久伫立的人,一直在盯着我。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:那人一定是好奇,觉得我是个疯子吧?
想着想着就忘了口中的词。回忆良久虽然找了回来,但还是觉得不够完美,只好从头再来。
可是,每录一段几乎都能有此现象,总是有驻足观看的好奇者,心中的杂念也挥之不去,也因此总是出现卡顿现象。
这样反复数次皆未完成录制,一看时间,已是23:30了,夫人一行马上就要出站了。于是暗下决心:最后一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。
心中有方向,就有了力量,刚才那些杂念也便无影无踪了。我不但全程顺利录完,还把《学记》放慢了节奏,总共用时六分五十五秒。
当视频录完后转头发现,一位穿制服的保安正望着我,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敌意。
功夫读书会全部选用由吴鸿清教授手书小楷版,正体字,无标点
这次的经历给了我两点启发,分享如下:
一、《大学》中说“知止而后有定,定而后能静,静而后能安”。尽管我身处午夜的火车站,尽管往来行人不断穿行,我依然不紧不慢地完成了《关睢》和1228字的《学记》的吟诵。前面数遍反复,是因为“心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”,最后一遍之所以顺利过关,是因为“知止”,所以能静继而能安。
据说,当年毛泽东在长沙师范读书之际,专门到闹市去读书以练定力,看来这种功夫是可以修炼而来的。
二、姜来博士创办的“功夫读书会”,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读书平台。他不同于一般的听书,也不同于一般朗读和一度热门的读经,而是根据古四声进行吟诵,并按节奏、吐字、音准、气息等标准,分出不同的等级。
快读要求一口气内完成一百个字以上,这可以练出如簧巧舌;慢读要抑扬顿挫,可以体悟出个中韵味。
我坚持了195天的吟诵,才真正体会到吟诵所带来的不同意味,享受吟诵带来的快乐,进而不得不佩服古人对于读书的高明创举。
我认为通过吟诵可以直达文意,一上口便能进入状态。歌曲虽然优美,但它表达的是浅层次的意境;而吟诵所表达的是深层次的意境,乍一听不觉得怎样,甚至有些别扭,但只要多吟几遍,便知其味无穷。
姜博士要求用一年时间死磕一部经典。不但要求熟练背诵,而且要能快能慢。这就让我们这些功夫读书人找到了自信,找到了乐趣。
由于张口就来,这样可以不分时间、地点、场合,不论形式,尽情地自我展示。
可以是行进中的车厢里,也可以是街头等车时;可以是酒酣耳热际,也可以是睡前醒后时。
比如我这次,居然在深夜的车站,吟诵优雅的《诗经》和被称为教育圣经的《学记》,这在行人眼中一定是个另类。但对于我们功夫读书会的人来说,却是人生中莫大的幸福。
此与欧阳修当年的心境无异:“人知从太守游而乐,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!”